真菌大軍來襲

一種奇怪的真菌疾病，在加拿大和美國出現，對人類造成新的威脅。

重點提要

■2001年，加拿大卑詩省出現一種藉由空氣傳染的真菌，能使健康的人生病，它是第一種新出現便能讓人生病的真菌。

■一開始研究人員找不出這種真菌從哪裡來，最後發現它們藏身於意料之外的地方。這種真菌疾病的出現可能和卑詩省的氣候變化與土地開發有關。

■這種疾病預計會持續爆發，更好的診斷工具有助於防範。在邊境進行較嚴格的動植物檢疫，並且開發有效的抗真菌藥物和疫苗，可能也有幫助。

2001年，在加拿大卑詩省的溫哥華島東南方的海岸，有好幾隻死海豚被沖上岸，牠們肺臟裡充滿真菌，而且比正常的肺臟重了好幾倍，幾乎沒有氣體存在的空間。島上的獸醫從未見過這種景象。當地的貓和狗也有呼吸困難的毛病。在貓身上，當真菌感染並腐蝕到頭骨時，可能導致一種很可怕的症狀：「腦漿滲出」（weeping hole）。同時，幾個住在這個加拿大太平洋側島上的人，也罹患了未知的呼吸疾病，他們不斷咳嗽、體力減弱並且難以入睡。胸部X光檢查顯示肺部出現不正常結節，腦部也有。然而，活體組織取樣檢查證實那不是癌症，罪魁禍首是真菌。

儘管症狀不同，不過折磨寵物、海豚和人類的都是加蒂隱球菌（Cryptococcus gattii）。島上從未發現過這種真菌，過去也不曾發現它出現於熱帶和亞熱帶之外的地區。不過現在它就在這裡，只是沒人知道它從哪來？來了多久？最令人擔心的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生病，還有這種新真菌能傳播多遠。

我們確實有理由要好好注意這株真菌。

真菌長期侵襲植物，最有名的是它們摧毀了美國東部和其他地區的參天榆樹和栗樹。最近令人震驚的是，真菌傳染病在各種動物上都發生了。南美洲池塘裡青蛙的皮膚被真菌阻塞了而使心跳停止，美國東部洞穴裡發霉且發抖的可憐蝙蝠由洞穴頂端墜落，致病的真菌到處肆虐。歷史上侵襲人類的真菌不過是造成皮膚感染，印象中只如令人發噱的無聊廣告，而非讓人罹患重病。人體內強大的免疫系統與高溫（比大多數真菌能容忍的溫度還高），確保身體健康的人能不受嚴重的真菌攻擊。

不過還是有幾個例外。美國出現的吸入性真菌疾病，例如西南部的山谷熱（valley fever）、中西部和東南部的組織漿菌病（histoplasmosis）早已悄悄感染健康的人。1999~2011年間，山谷熱病例暴增八倍，目前還不完全確定箇中原因。最近幾十年裡，隨著數百萬愛滋病患免疫力減弱，以及為了保護移植器官和治療疾病時服用的免疫抑制劑，使得真菌感染飆升，這並不令人意外。當防禦能力下降，病原就會茁壯。但整體來看，真菌一下子就感染許多健康的人則相當罕見，只有當真菌生存範圍內出現有利的環境條件才會發生。

隱球菌不同。雖然它在其他地方也偶爾造成健康的人生病，但直到出現在溫哥華島以前，從未引起疾病爆發（意外的集體感染）。現身在加拿大似乎意味它躍入了新領域，當地的氣候更涼爽，讓加蒂隱球菌變得更危險。卑詩省疾病控制中心的流行病學家加蘭尼斯（Eleni Galanis）表示，從疾病初次爆發到2012年底，卑詩省共有337位居民通報感染，其中2/3是溫哥華島民。在2005年，隱球菌就已經開始往南感染美國西北太平洋地區的居民。從那時起，當地至少有100個人遭受感染，其中有25~30%死亡。美國杜克大學致病微生物中心的主任海特曼（Joseph Heitman）表示：「對於從環境感染到真菌的病例而言，死亡率相當高。」雖然大多數患者都沒有得愛滋病，但是其中約有一半因為服藥或生病而使得免疫力減弱，其他病患則有許多罹患了通常會削弱免疫力的疾病，例如糖尿病或肺臟、腎臟和心臟的疾病。但是，有超過兩成的病患在感染前是健康的，海特曼說：「許多患者完全是健康的，經常進行戶外運動，但是突然間就得到重病。」

如今，加蒂隱球菌爆發的種種跡象顯示，它將繼續往南發展。美國愛因斯坦醫學院的免疫學家卡薩德瓦爾（Arturo Casadevall）認為這種真菌最終將傳播到弗羅里達州。事實上，加拿大卑詩省和美國西北太平洋沿岸的案例是人類疾病史的一個重要事件，它是第一個意料之外、突然演化成的致病真菌所引起的疾病爆發，而且這種真菌也是首度出現在未曾有記錄的地方。因此，加蒂隱球菌故事帶出的未來也讓人不安：再也不能確保健康的人能免於新致死真菌的威脅。隨著全球溫度上升，事實上這種病原體可能會更多。